“旅长人选到底是谁?”1939年2月初配资平台股票配资,汾北前线指挥所里一个小参谋压低嗓门问。值班军需也凑过来,小声吐出四个字:“高——士——一。”窑洞里瞬间安静,几个人交换眼神,眼里满是疑惑。
这份迟到的惊讶,其实在晋西北早有苗头。因为与大多数红军干部不同,高士一的出身是彻头彻尾的大地主。更要命的是,几个月前他才递交入党申请,如今直接当旅长,许多老八路心里别扭——这份别扭,若不追溯到八年前,很难理清。
1931年9月19日凌晨的沧州,高家大院灯火通明。高士一拍着《晨报》,对兄长高士芬吼了一句:“日本人兵不血刃拿下沈阳,你还打算囤粮涨价?亏不亏心!”这番话把家族会议彻底搅散。那一夜,他第一次冒出“散尽家财也要抗日”的念头。
消息传开,邻里觉得他是在作秀——一个祖上三代大地主,突然说要救国?谁信。但高士一偏要用行动打脸。1932年,他把家中一百二十多顷水浇地抵押,换来七千多块大洋,暗中资助学生社团和读书会。那股子“不服就干”的劲头,自此成了他的标签。
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,他更干脆:在盐山县集市贴出“招勇书”,连印刷费都没收。短短三个月,三千条棉衣、一百四十条步枪、一支三千人的“民自卫团”成形。日军屯兵青县的消息传来,他头也不回就带队北上,边走边打。
有意思的是,他的影响不只在底层扩散。有几个原本与日军眉来眼去的商户,被他拖到村口的破戏台上听演讲,“亡国奴”三个字说完,全场鸦雀无声。第二天,“苏桥商团”递来口信:愿意把“天下第一旅”并入队伍,但要保留番号。高士一想都没想就答应,随口补了一句:“打鬼子,名字好听没用,枪响才算数。”
到1938年春,这支队伍已经膨胀到八千余人,被晋察冀军区暂编为“独立第一支队”。从此开始的那一年,他们拉过长途奔袭,炸过八路口碉堡,硬是在晋中杀出个名堂。根据战区档案,独立第一支队大小战斗五十一次,缴获轻重机枪四十九挺,歼敌一千六百余。
胜绩传到沧州,高家老人心态逆转。大哥高士坦写信:“家里这摊子田,你看着处置,三个儿子两个孙子,统统给你带走。”信送到时,高士一正盯着地图,眉头一蹙:“让孩子们来前线?得先过我的枪法考核!”他把射击成绩最差的侄子硬生生塞去担架队,说“打不了枪,也得推得了车”。
就在这股子民气日盛之际,国民党军委会派人劝降。对方端着架子抛出高官厚禄,他当场怼回去:“你们要是真想打日本,为啥一仗接一仗往后撤?”那位联络官灰头土脸,回重庆写报告,只留下八个字:“此人心向共产党。”
时间推进到1939年1月,八路军120师接到总部指示,准备把独立第一支队扩编为旅级。军政处把旅长名单报上去:高士一。会场里有人窃窃私语——“地主出身”“工农红军的旗帜还能杠得住?”负责主持的贺龙拍了拍桌子:“先弄清楚一件事,谁跟鬼子干得最凶?是谁捐了全部家产?功劳置于成分之前,这是统一战线。”一句话,把质疑压了下去,但杂音并未根除。
2月,任命正式宣布,120师后方医院的小喇叭一天播三次,宣传科还特意加了背景鼓号,生怕前线听不清。偏偏有些老红军嘴上硬:“我们流血多年,他才来几年就当旅长?”类似情绪在战斗间隙发酵,连警卫班都能听见嘀咕。
贺龙知道,光靠文件压不住心结。于是把436团政委张真派去旅部当“搭档”,临走前叮嘱:“高旅长缺的不是真枪实弹,他缺一把能和他并肩说心里话的交椅。记住,你们是同桌吃饭的兄弟。”张真点头,骑马就走。
转眼到了陈庄战斗。日军第36师团一个大队强攻我交通要道,旅部临危受命。高士一采用“螳螂背火”战法:先让预备连假装溃退,引敌深入;两翼各埋伏一个排,等日军越过沟坎再猛射侧翼。五个小时内,击毙日军百余,缴获迫击炮三门。战后,372团老排长悄悄跟人说:“地主?地主要都这样拼命,早把鬼子赶到海里去了。”杂音自此消散大半。
值得一提的是,120师在雁北保卫战中遭遇弹药短缺,高士一干了一件疯事:押着三个班翻雪山偷袭日军仓库,满载而归。行军到半路,他让大伙把缴获的弹药散发给兄弟部队,自己旅里只留三成。有人说他“傻”,他只是摆手:“对付小鬼子,不见得弹壳多就能赢,士气才是命根子。”
1940年,百团大战打响。独立第一旅被编入偏师,却先后袭击了阳泉、磁窑铁路,爆破段面六十多处。八路军总部简报第一次把“高士一”与“奇袭专家”四个字绑在一起。此时,再没人提他的地主身份。
冬季,旅部接到新调令:全旅移防陕北,负责延安外围警戒。到了枣园,高士一第一次见到毛主席。主席笑问:“听说你打仗喜欢领头冲锋,可身体还行?”他赶忙回答:“老百姓给的命,冲锋不敢推给别人。”毛主席点头,把手中烟递过去:“好。”这一幕被旁边警卫记在日记里,后来成了延安茶余饭后的佳话。
埋怨消散、职务坐实,要说原因无外乎两个:一是硬碰硬地打出成绩,二是八路军上下懂得把个人成分与抗日大局区分开。统一战线需要地主阶层的兵、粮、钱,也需要像高士一这样“想明白了”的人站到最前列。事实证明,这条路走对了。
1945年日本投降,独立第一旅扩编为某师。高士一回到沧州,祖宅杂草比人高。他站在门口挠头:“地别收回了,让贫苦佃户安心种。”那句轻描淡写的话,在乡亲眼里比当年的豪捐还要难得。
多年后,一位当年质疑他的老八路在回忆录里写道:“我曾以为成分天生决定立场,后来才明白,决定立场的是心里的那把尺。”一句话,给当年那股“不服气”做了注脚,也让高士一的故事有了更浓的烟火味。
从1931年的不甘,到1939年的质疑,再到战场上用血性封口,这位“地主旅长”确实走出了一条并不常见的抗日曲线。他的经历证明:在民族危亡的岁月里,身份是一堵墙,行动是锤子,砸下去,墙总会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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